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5-06-09

法理卮言：法哲学视野中的法或法律_周静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（无页码）_周静

内容节选

49 论公正（二）简单问题复杂化，是一种能力；复杂问题简单化，也是一种能力。在前者，就如同小工笔，动辄洋洋万言，心到笔到，纤毫不爽，令人叹止；在后者，就如同大写意，乃才寥寥数笔，笔到意到，形神毕肖，令人称奇。亚里士多德兼有这两种能力，或提纲挈领，微言大义，或格物穷理，润物无声，剪裁适当，收放自如。亚氏杂学旁搜，博闻强识，条分缕析，铺陈列举，辩难破立，鞭辟入里，可谓“随心所欲不逾矩”。表现在公正问题上，由法律而平等，由平等而公道，又，由品质而美德，由美德而行为，数千年难题，仿佛一层窗户纸，一语道破，一针见血，直戳人心。在《尼各马可伦理学》第五章中，亚氏在讨论完分配公正、矫正公正和回报公正三种部分公正后，继续讨论政治公正、自然公正和约定公正，最后是公正和公道。这条线索一直很明确，很清楚。政治公正是城邦公正，也是法律公正。城邦由自由人即公民组成，只有公民，才能遵从分配公正，才能遵从矫正公正和回报公正；也只有他们，才能遵从政治公正，在城邦之中享受自足生活。人是城邦的动物，人只有作为公民，只有在城邦中，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。亚氏是主张法治的。他说：“我们不允许由一个人来治理，而赞成由法律来治理。”［第一四八页］公正是为着他人的善的，所以它才是德性之总、德性之首。法律公正是整体公正，法律裁判区分公正和不公正。政治公正包含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公正，用亚氏的话说，便是它存在于“有平等的机会去治理或受治理的人们之间的”。［第一四八至一四九页］家庭公正类似于城邦公正。亚氏说，夫妇之间最接近公正，父子之间次之，主奴之间则又次之。古语说：“夫妇以义合”，看来是对的。柏拉图也讨论城邦公正，并把它同个人公正相对照。柏氏说，如果是哲学王主宰，官僚和百姓都服从哲学王的领导，这便是城邦公正。这个道理就像个人灵魂，如果是理性主宰，激情和欲望都服从理性的领导，这便是个人公正。公正的要义是：各居其位，各司其职，各行其是，各守其道，各安其分，各得其所。相应地，不公正应该包括僭越和渎职。记得孔老夫子对齐景公时说过：“君君，臣臣，父父，子子。”夫子在对鲁定公时也说过：“君使臣以礼，臣事君以忠。”《礼记·礼运》中讲，父慈，子孝，兄良，弟恭，夫义，妇听，长惠，幼顺，君仁，臣忠，是谓十义。在儒家思想体系里，是从来不缺乏所谓政治公正基因的。在现实生活中，政治公正大约体现为士士、农农、工工和商商，士士的内容大约又包括官官、学学和兵兵。试想，如果学者不事学问，成天想着做官；官员不事公益，成天想着经商；商人不事赚钱，成天想着治学，如此下去，这个社会将会如何？怎么得了？还有公正可言吗？还有，农民不事生产，成天想着演出；学生不事课业，成天想着上街；军人不事兵戈，成天想着歌舞；伶人不事管弦，成天想着离异，如此下去，这个社会将会如何？怎么得了？还有公正可言吗？亚氏继续说，政治公正有自然公正，也有约定公正。自然公正就像自然规律一样，时时处处都一样，始终如一，很难改变。约定公正就像国家法律一样，各国各地不一样，各朝各代不一样，有始有终，可立可废。这些虽是两种公正的特点，但也是两种法律的特点，西方自然法学说的先河由此开启。面对自然和约定（physis v.nomos）的对立，面对各种社会思潮，如何实现拨乱反正，当时苏格拉底就面临这样的局面，就像当年孔夫子面临礼崩乐坏的局面一样。挑战也是机遇，苏氏正是通过拨乱反正，最终成为西方主流的，就像孔夫子通过践行“克己复礼”，最终成为我国主流一样。这个问题到今天也未必争论清楚，也未见得越争论越清楚。今天的局面是科学技术一统天下，大行其道，哲学文艺苦撑一隅，勉强糊口，国学旧学则扫地出门，荡涤一空。面对今天的危局，大家仍旧熙熙攘攘，“如享太牢，如春登台”，丝毫看不出有所改观的迹象。最后是公正和公道。公道（epieikeia）是伦理学的译法，法学则译为衡平。类似地，本文所称公正（dikaion），也是伦理学的译法，法学则译为正义。英美在普通法之外，通行衡平法。衡平法之步普通法之后，得以通行数百载，原以补救其凝滞僵化的弊端而起。碰巧的是，公道也是为补救公正的弊端而起。这一巧合，难道真是巧合吗？难道只是巧合吗？公道公正的关系，大体可以这样表述：第一，公道优于公正；第二，公道纠正公正；第三，公道尊重公正。公道公正，“二者同出而异名”，同谓之善，公道则更好些。公正有所不足时，由公道出面补充；有所错误时，由公道出面纠正。公道固然补正公正，但只是在个案中补正，所以，公道非但不否定整体公正，反而是在维护整体公正。立法以一般面目出现，解决一般性问题。正因如此，才设置司法环节，通过个案解决个别问题。司法尊重立法，维护立法，法官寻求立法者原意，设身处地像立法者那样地补正立法，这就是衡平。衡平是促进法律和社会相协调的重要机制之一。具体而言，衡平不是立法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