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5-05-12

心理医生的故事盒子_【阿根廷】豪尔赫·布卡伊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（无页码）_【阿根廷】豪尔赫·布卡伊

内容节选

翁布树的嫩枝我一进门，豪尔赫就说：“我要给你讲个故事。” “什么故事？讲了有何用？” “我也不知有何用，但就是觉得你没准能用上。” “好吧。”我相信他。从前，有个很小的城镇。镇子太小，小到全国最大的地图上都找不到它。镇子太小，小到全镇只有一个小广场。而整座广场上，只有一棵树。翁布树：产自南美，树干异常庞大，树叶是深绿色，形态像月桂。不过，人们爱他们的小镇，爱他们的广场，也爱那棵树。那是一棵翁布树，就长在广场中央，是全镇居民日常生活的中心。每天傍晚七点左右，下班后的男男女女都会聚到广场上。他们洗完澡，梳好头发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围着大树散步。多年来，无数年轻人、他们的父母、祖辈每天都在翁布树下见面。一年又一年，人们在树下谈妥重要的生意，拍板与小镇有关的各项决定，在树下约定终身，也哀悼逝者。一天，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：大树的一条侧根上，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根小小的绿枝，枝条上还有两片指向太阳的小叶子。这是一根嫩枝。多年来，人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棵翁布树抽出嫩枝。最初的兴奋后，人们立刻成立了委员会，打算筹办宴会，庆祝这一幸事。组织者惊讶地发现，不是每个人都参加了这场宴会。有些人说，抽枝或许会带来麻烦。无论如何，第一根嫩枝出现后没几天，第二根嫩枝伸了出来。不到一个月，翁布树灰色的树根便抽出二十几根绿色小嫩枝。有些人欣喜，有些人冷漠。但无论哪种情绪，都没能持续太久。广场警卫发现，老翁布树出了些状况。它的叶子比从前更黄、更脆弱，很容易便掉了下来。曾经结实柔软的树皮也变得干枯易碎。警卫断言道：“翁布树病了。” 它也可能会死。当天晚上，镇民在日常散步时为此事吵了起来。有些人说这都是嫩枝的错，理由是：嫩枝出现前，一切都很好。主张保护嫩枝的人却说：一码归一码。即使发生什么事，只要有嫩枝，也能保证翁布树生命的延续。立场一旦表明，立刻形成了两个派系。一方强调翁布树已年迈，应该保护它；另一方则更看重刚刚抽条的嫩枝。不知为何，双方吵得越来越凶，对抗也愈演愈烈。夜幕降临时，双方同意暂时放下这个话题，留到第二天的邻里大会再接着讨论。这样，大家或许才能冷静下来。然而，他们根本无法冷静。第二天，主张保护翁布树的人开始宣称：只有让一切恢复原样，才能解决问题。嫩枝夺走了老翁布树的力量，就跟树上的寄生虫一样。因此，必须毁掉所有嫩枝。主张保护嫩枝、自称“生命捍卫者”的一方闻言无比震惊，也开了一场会，商量解决之法。他们认为，既然老树行将就木，便该砍掉。老树的所作所为，不过是在夺走新生嫩枝需要的阳光和水分。而且，老树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多久了，再继续保护下去毫无意义。分歧变成争吵，争吵又演变成争斗。众人大吼大叫，冲彼此破口大骂、拳打脚踢。最后，还是警察制止了这场骚乱，将每个人送回各自的家。当天晚上，老树守护者们聚头，一致同意此时已到绝境，愚蠢的对手们根本听不进任何道理。因此，他们必须要采取行动了。于是，众人扛起整枝剪刀、鹤嘴锄和铁锹，决定发动攻击。一旦毁掉嫩枝，必不会再有任何纷争。他们兴冲冲地来到广场。走近老树后，他们看到一群人正在翁布树下堆放木柴。原来，“生命捍卫者”们打算烧掉这棵老树。双方顿时陷入新一轮纷争。但这次，他们满心仇恨、怨愤和破坏之欲。争斗中，几根嫩枝被踩坏。老翁布树的树干和枝叶也受伤严重。当天晚上，双方各有二十多人因不同程度的伤住进医院。第二天一早，广场上一改往日情景。老树守护者们在大树周围立起一圈栅栏，并派出四名全副武装的哨兵日夜看守。生命捍卫者们则挖出一条深沟，并用带倒刺的铁丝网将幸存的嫩枝都围了起来，希望以此抵御任何攻击。对其他小镇居民来说，往日的生活也再难维系：为了给己方争得更多支持，对立双方不停地强迫居民站队。支持保护老树的人，就是生命捍卫者们的敌人；而支持保护嫩枝的人，自然也对老树保护者恨之入骨。终于，双方一致同意：应该由镇上的治安法官来做最终裁决。当时，出任这一职位的正是小教堂的城镇牧师。他将在下周日给出定论。周日那天，争斗双方被绳子隔开，只能通过言语互相攻击。喧声震天，其实谁的话都听不见。突然，门开了。年老的牧师在双方的注视下，拄着拐杖沿走廊而来。这位老者肯定已经快一百岁了。他年轻时建起小镇，规划街道，分配土地，当然，他也种下了这棵树。所有人都敬重老者。他的话依旧充满智慧。老者拒绝他人帮助，费力地爬上讲台，开始向众人讲话。 “蠢货！”他说，“你们自称‘翁布树守护者’和‘生命捍卫者’。你们说，什么叫守护？你们根本无法守护任何东西，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，不过是在伤害异己。 “你们看不到自己的错误。你们双方都大错特错。 “翁布树不是一块石头。它是生命，遵循生命循环法则。循环的一部分，就是赋予后来者生命。这一过程便包括培育嫩枝，让它们长成新的翁布树。 “但你们这些蠢货，嫩枝也不仅仅是嫩枝......